怜中戏喻

【喻黄】无名（2）

年更文，但下一更不会在明年了。

一年前的上一更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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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到小笼包店家门口时差不多快是午饭时间，店里的吆喝声与杂聊声不绝于耳，好在还有几桌空余，不至于站在门外排队等候。

喻文州让黄少天先坐下，熟稔地穿过人群来到柜台，也不客气，开口就是对着那店小二说：“跟你们王老板说我带了条鱼来。”

“不用传话了，我就在这。”有人从柜台后直直地冒出个头，原来正是这家店铺的王掌柜。他一边弯腰收拾东西一边问：“淡水鱼么？如果是海鱼我可能不太会做。”

还挺会吃鱼的嘛，真不愧对他的身份。喻文州暗笑着，侧靠着柜台，想起那条土生土长的鱼儿还没见过马，有点好笑地说：“百分之百本地鱼，我刚带过来的。”

王老板总算从底下翻出落了好些灰尘的一坛子酒，听言挑了挑眉：“你还真会钓鱼？”

喻文州迷之微笑，无视了他这句话，回道：“人家是自己爬上来的……王杰希，这条鱼可不能给你吃了啊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王大掌柜看来有所察觉，果断把酒坛子放在一边，跟一旁的小二说了两句话就随喻文州去。

另一边，毕竟是第一次扮成人类出门，黄少天小朋友不足片刻便等得有些慌了，却又害怕贸然做出什么会被人类认出不对，只敢乖乖端坐在饭桌前，像是被罚抄书的愁眉苦脸的学童。

他在张望中隔着人潮看到喻文州那张熟悉的笑脸，简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，却又为他身旁一同前来的人（还是个大小眼，凶兆）感到不安与不满。

刚才随他前来的时候也是，喻文州虽像是不紧不慢的样子，可他迈的步子很大，就走得很快。黄少天的两条腿力道是有，走路姿势却怪模怪样，哪里追得上喻文州，小跑着才勉强追在他后面，隔着一人的距离。

而这次，喻文州和那大小眼却是有说有笑、悠哉悠哉地走过来，距离也那样近，一看就很亲密的样子……

明明喻文州总是笑着的，也那么主动地招待自己，自己更是热情地回应了，可两人间的距离却总是缩短不了。人类都是这样遥远不可捉摸的吗？还是说，因为他是妖？

就在黄少天胡思乱想的时候，王杰希抢先喻文州一步，毫不客气地拉开黄少天身旁的板凳坐了下来，面色铁青地训斥道：

“光腚，难看。”

刚想互相介绍两人的喻文州：“……”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先保持微笑吧。

听到他毫不留情的开场白，红晕瞬间占满了黄少天那张脸，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。黄少天看了看周围，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，才面色狰狞地小声骂街：“你不是人！？”

王杰希眉头都不动一下，高雅地点点头。

喻文州笑死了。

喻·唯一的人类·文州笑够了，在黄少天悲愤的注视中爬起来，给两人分别介绍了他们的姓名和种族——少天是条鱼，而王杰希……总之是只鸟。

“怪不得我一看他就觉得不安好心！！”黄少天险些掀桌，“文州你看看他那个大小眼，虽然我们鱼里经常有长成这样的，但是一只鸟长成他这样就特别诡异！还有还有……”

喻文州仁厚地说：“没事，少天，他不是个坏鸟，我今天叫他来也是有理由的。”

某只好鸟轻蔑：“刷我脸赊账的理由？”

黄少天想抗议，喻文州挡着嘴小声跟他解释：“这就是那个做小笼包发家致富腰缠万贯的，别惹他，我们赔不起。”

黄少天盯着刚被摆上桌，香气四溢的小笼包，似忍非忍地龇牙咧嘴。

“行了吧，就你那点心思。”王杰希吃了口小菜，拿筷子指着喻文州，“追杀你的那帮人找到了？”

“很遗憾。”喻文州摇摇头。

“等等，这什么情况。”黄少天完全跟不上这画风突变的话题，刚伸出去的筷子都收了回来，“文州你被追杀了？！什么时候？解决了吗！需不需要我出手！”

王杰希瞥他一眼：“小点声。”

黄少天瞬间压低声音，却仍是懊恼地自言自语着：“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完成试炼……不然来一个我干死一个。”

“你连试炼都没完成？”王杰希诧异地出口，幡然醒悟为什么自己能看破黄少天的幻术，这真就是只初出茅庐的小妖。

王杰希皱起眉头看向喻文州。刚才那番对话，他本以为喻文州是带了一只帮手来的？

本来喻文州被追杀的事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，喻文州不有求于黄少天，为什么还要带他过来……

喻文州淡然地回视他：“没事，就是带他来吃顿小笼包，你也看到了他有多馋这一口。”

王杰希沉默了两秒，眼中的疑虑缓缓消退，却还是摇了摇头：“就怕他吃不下。”

黄少天瞪着双大眼睛：“有什么吃不吃得下的，我也要帮忙！小爷一出手，就知有没有！光我一个就能出手搞定！”他到现在气得连小笼包都没吃上一口，直愣愣地来回瞅着两人看。

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。喻文州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：“小笼包的债，我不是还清了吗？为什么还要跟着我？”

名为少天的黄鲤虽已启智化形，可他还没有完成那个“试炼”，还没有能力在百鬼横行的世间立足。这点他本人也一定清楚，又哪来的勇气说出那种话？

黄少天似乎以为喻文州是同意了，兴致盎然地显摆起来，白嫩的脸颊上泛着红光：“那当然是因为我能力牛逼啊！我这能力就特别适合保护你。还有，还有我还挺喜欢你的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小，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。喻文州揶揄的眼神投过去，他才扭扭捏捏地说：“就，就当是饭钱嘛！等小爷帮上忙了，你要请我吃好多好多顿啊！”

喻文州微笑着点点头：“快吃吧，都要凉了。”话还没说完，黄少天就狼吞虎咽开了。吃的还堵不上他的嘴，黄少天连夸什么人间美味唇齿留香，惹得周众宾客纷纷注目。

被冷落的王杰希优雅地进食着，暗自对两个人存着十万分的鄙夷。他表示看不惯对无知小朋友用笑脸骗人的，更看不懂被骗还主动要求帮着数钱的。

……也罢，倒也不是说不好。

王杰希睨着整个人透出愉悦氛围的喻文州默默地想，好久没见他这样松散了，连带着别人的心情也轻松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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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湖，天光；密林，树影；静谧，燥热，茫茫无涯。

喻文州和黄少天徒步于林中跋涉。两人依然如初见时那般，身着一模一样的装束，还都戴着帷帽背着行囊。若说不同，只是长袍底下隐约可见喻文州穿着白靴，黄少天光着脚丫罢了。

“那两人行迹匆匆，路途上没有过多交谈。喻文州或许伪装得很好，可惜他身边那只妖总在局促地东张西望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，他们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。”

悄悄跟在二人身后，黑面通过传声法具轻轻地传音说。

那法具里传出了另一人阴沉的声音：“确认过容貌了么？”

“刚才他们偶遇了一位散修者，喻文州有脱帽致意。”

“王不留行呢？”

“白面生性谨慎，他那边既然没有异常，说明一切无恙。”

“好，干得不错……呵呵，带了只妖就妄想把东西转移到蓝雨？以为逃得过我的眼睛么！？你们走到哪了？”

“快到蓝溪河了，请您小心。”

“哼，走这种小道，就是在盼着被我毁尸灭迹……喻文州，下辈子要记得，不该拿的东西不能拿……”

法具里传来那人邪恶阴森的诡异笑声，听得黑面也长长地咧开了嘴角，像是被撕裂的破布漏出倾盆的奔雷暴雨。

另一边，有人仿佛还没有察觉到情况危急，正在对空侃侃而谈：“文州，就我那出关试炼，比现在还要危险几百倍呢。哎话说，我试炼的时候，你可得陪着我啊，我让你看看本少爷鲤鱼跃龙门，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模样。虽然我那边几条鱼都说试炼对我们没有底子的妖来说不好过吧，但是我可完全不怕……”

“所以啊，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
喻文州平时偏轻的声音，此刻也沉沉如划过蔚蓝天幕坠落的流星：“大不了就当是陪你去地狱。”

他身旁同行的人整个僵了一瞬，下意识望着他挺直的背影，被湍急水流声淹没的，轻颤的声音有一点涩：“别说这种傻话。”

“我可不是开玩……停。”

于河岸拦住同行者的脚步，喻文州紧盯向自一旁树干后缓缓走来的，一直以来的追杀者主谋，沉静地开口。

“终于忍不住了么。”

尾音里暗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的一抹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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